霍峰闻言回头看去,也吓了一跳。
“英子,你咋在这?”
霍英离得远,加上刮风,没太听清,以为她爹在叫他,遂开开心心地几步跑上前。
离得近了后,还发现霍凌腿边放着一桶红红的东西,她仰头问:“小叔,这是什么?”
“是猪血。”
“能吃吗?”
霍凌耐心道:“怎么不能吃,以前家里吃过,像红色豆腐的那个就是,你记不记得?”
郭屠子不由称奇,他干屠子大半辈子了,除了少数天生胆子大的,大多数小孩子本能地害怕血,无论姑娘、小子还是哥儿。
而霍英又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,霍家日子不差,面前的孩子一看就被养得精细,没成想居然敢看杀猪。
看就罢了,还敢往前凑。
见她没有走的意思,郭屠子也赶时间去下家,便不避着她,继续分肉。
屠子用的猪肉刀都是吹毛立断的,尖头划过猪肉时无比顺畅丝滑,仿佛切的是豆腐。
见霍英看得认真,他顺嘴说两句。
“这是里脊,猪身上最嫩的肉。”
“这是板油,你吃的猪油就是用这个炼的。”
“在这里画个圈,割下来的就是整扇的排骨,让你爹给你和豆角一起炖,香得很。”
……
分到五花时,郭屠子真心实意地夸赞道:“你家这头猪养得好,看这肥膘多厚实。有些人家不舍得给猪吃喝,养了一年,猪才有个一百多斤,去掉骨头,百来斤都不够了。”
霍峰顺势道:“等家里空出手,我打算多养几头,到时候还得劳驾你多上门。”
屠子卖的猪肉,基本都是向附近村子里的人家收来的,给个一口价,猪肉带回去拆卖,便能赚个差价。
郭屠子一听,将来多个能供猪肉的,对他有利无害,况且霍家的猪养得肥壮,这样的猪肉最是好卖,他一口答应。
猪肉分好,依着规矩接了钱,上门杀猪,一头是二钱银子,但年前价贵,涨到了二钱半了,除此之外,猪血也要给屠子。
但郭屠子不缺猪血,吃都吃腻了,也惦记霍家圈里的肥猪,毕竟霍凌路子广,他怕到时候霍家卖予镇上屠子,遂道:“猪血不要了,你俩的媳妇夫郎不都怀身子了,留着补补。”
二钱半是他年前还到处跑的辛苦钱,家家都是这个价,少不了,留下猪血也算是给实惠了。
屠子走后,霍峰和霍凌把猪肉端去前院,留猪血和猪小肠做血肠,以及几样下水和五花白肉在外,明天烧个应景的杀猪菜,省的到时候再找,剩下的则一股脑摞进缸里冻着。
同时,霍凌也没忘了一头猪才出一对的猪拐骨。
他把那一对小白骨头放在水里洗了两遍,抓了一把灶灰搓去外面的油,擦干后给了霍英。
霍英一溜烟跑进屋,把骨头送给颜祺。
“婶伯,你的嘎拉哈!”
“谢谢英子。”
颜祺没想到小姑娘记性还挺好,之前说过要把今年杀猪得来的嘎拉哈给自己,还真就给了。
“婶伯手上都是面,一会儿再收。”
他承诺道:“过年这几日都在家,到时候你想玩多久,就陪你玩多久。”
杀猪用了半个时辰,那头结束,这边的几样炸货也都可以下锅了。
菜油冒起细泡,面团入锅后没多久便膨胀变黄,徐徐浮起,油温足够,趁颜色最好看时捞出锅,满眼的金灿灿,教人移不开眼,和看到金子也没两样了。
“老二,快来尝尝你夫郎炸的丸子。”
霍凌挑水归来,刚放下扁担,就被叶素萍叫进屋。
颜祺正系着围裙站在灶前,用笊篱捞出锅里最后十几个萝卜丸子。
见他走近,放下手里的东西,端起一旁的碗给他递筷子,“刚出锅的,趁热吃。”
霍凌想伸手接筷子,又见手上蹭了灰。
颜祺也注意到,于是飞快瞄了一眼大嫂,然后夹起一个,送到霍凌嘴边,小声提醒,“这个不太烫。”
霍凌放心地一口叼走。
“好吃。”
他嚼着东西,含糊应答。
家里的狗闻到香味,早就聚在门前,留着口水盯着看。
它们都有规矩,不会凑进来讨要,但馋也是真的馋。
颜祺捡了几个形状不太好看的麻花,放凉后喂给它们,从大个儿到馒头,都是囫囵吞进肚,也不知尝没尝出滋味。
三样炸货全数出锅,堆满了半个灶台,锅里的剩油也都舀出来放在碗里,接下来做菜,要用油的时候就直接舀这些用,够做好几顿的。
有了这些垫肚,到晚上时一家人也不怎么饿,简单吃了顿面片汤,只等明日除夕时的那顿年菜。
过年啦
大清早, 霍凌站在灶前熬浆糊。
家里买的门神和对子需在今天贴上,用老话说叫做“封门”,不止大门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