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了冰车,到家后他解下皮袄,把帽子一丢,上赶着跟夏青曼道:“我估摸着,二凌是要当爹了。”
夏青曼抬头讶然道:“祺哥儿怀了?霍二哥跟你说的?”
“没说,估计是月份不大,还不好跟外人宣扬,但看那意思是的,不然他那么闲不住的人,咋能除了出门拜年,早晚都在家守着。我说喊他来家吃酒,也不肯来,让咱们去,我说带着那坛子米酒,你们妇人哥儿正好一起喝,他说祺哥儿现在不吃酒。”
夏青曼了然,“那八成是了,他不好明说。”
又道:“先前他们来咱家拜年,我看着祺哥儿就好似和先前不同,气色更好,脸也圆了些,那时候还没多想。”
杨庆生感叹道:“也该当爹了,转过年他虚岁二十五,他只比我大几个月,可咱家大俊年后都能学塾了。”
“他和祺哥儿算是顺的,才成亲不到一年就有了。”
夏青曼嘱咐他,“咱们去了,你可别说漏了嘴,人家不明说,你只当不知道。”
“我都多大人了,还能不懂这道理。”
杨庆生想了想道:“当初大俊出生时,他和峰哥随的礼可不少,二凌还送了灵芝和鹿角帽给你补身子,今年他家两个孩子出生,咱的礼也不能薄了。”
“等我寻些干净的新钱出来,先串好备着,至于满月酒带上门的礼,回头再仔细琢磨。”
与杨家一样,猜出颜祺有喜的人还有肖明明。
但面对他,颜祺瞒不住,也不想瞒,私底下已是点头承认了,还道:“你记不记得咱们没出关时说的话,要真是活着到了关外,嫁人生子了,就给对方的孩子当干爹。”
肖明明当时便鼻头一皱,眼看就有些想哭。
刹那间,本来以为早就忘掉的种种忽而回到眼前,他抱着颜祺,再次为他们活下来,且遇见了良人而庆幸。
正月十三,离馅饼摊开张不过两日,霍凌和霍峰上山一趟,扛下来两大篓子白菜和大葱。
回家时,正遇见林长岁带着两个熟人往霍家去,正是赵家两兄弟。
不出正月十五,登门还能算是拜年,只是就要叫“晚年”了。
霍家和赵家之间没什么交情,年节里从不走动,现在冷不丁上门,八成是有所求,再加上是林长岁领路,霍凌猜想,或许是赵家兄弟想谋点新营生。
几个月前赵老爹摔坏了骨头,听说现在还在家将养着,倒是早就能下地走动了,但走不了远路,也干不了重活。
赵家兄弟一年到头辛苦下地,进城做工,好不容易攒点钱,全数搭了进去,换谁都要丧气一阵。
然而对于赵家人而言,吃饭才是要紧事,压根没时间没精力怨天怨地。
年前有霍凌还听说,赵寅生曾想跟着木帮进山伐木,开春后南下“放排子”,最后因为赵老爹和他们小爹极力阻拦,才没去成。
要说有什么比种地、做工来钱快,还能比放排子安稳些,无疑就是进白龙山做赶山客了。
林长岁去岁跟着他上山的事村里人尽皆知,赵家兄弟要想走自己的门路,求到林家去并不奇怪。
以林长岁的性子,和与赵家兄弟的关系,定也肯卖这个面子。
霍凌对他们两兄弟印象不算差,因是半路遇见,你抱几颗菜,我提一捆葱,最后是众人一起帮着运进院的。
“东西随便放,回头再收拾。”
把菜简单垛到屋角,霍凌招呼人进屋。
颜祺虽也不解赵家两兄弟怎么来了,但还是烧了壶水,端了一盘松子、一盘南瓜籽放在炕桌上。
“不,不用忙。”
林长岁看他两番进出,摆手道。
“没什么,你们坐。”
颜祺笑了笑,屋子里有不熟识的汉子,他没有留下陪客,跟霍凌说了一声,就避去了东屋。
颜祺前脚走,后脚霍凌关上门,回头看炕上三个老实人,你看我,我看你,全都不开腔。
这气氛着实太熟悉,当初林长岁想跟着上山,又不好意思开口时,就是这幅神情。
好在赵寅生和赵辰生口条利落,也比林长岁性子更外向些,几句客客气气的场面话说罢,赵寅生便坐直身子,讲明了他们兄弟此来的目的。
与霍凌所想并无出入,他们的确是想跟着霍凌上山,甚至比林长岁更进一步,他们想拜霍凌为师,当个四季都在山中的,正儿八经的赶山客。
收徒弟 霍凌听罢,既意外又不意外。
霍凌听罢, 既意外又不意外。
不意外在两兄弟想靠赶山挣银子,意外在他们打算常居山中,这可不是一般的决心。
“你们家中不还有田地要料理?你们两个一道上山了, 田地怎么办, 爹娘谁伺候?”
霍凌开门见山地问道。
赵寅成听他这么问, 觉得或许有戏,正色道:“家中本就只有三亩薄田, 年前为了给我爹凑药钱,还将两亩赁给了我二姑家,余下一亩,不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