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也是。”
“为什么?”
蔺哲轻笑道:“你知道为什么。”
“好吧,就算我知道,”江奕脸红了,“可我还是想看你亲口说出答案。”
“真的想?”
“不骗你。”
蔺哲抿了抿嘴,快速说:“我爱你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我,爱,你。”
“再说一遍。”
“我爱你。”
“你爱谁?”
“江奕。”
“谁爱江奕?”
“蔺哲。”
“连在一起说。”
“蔺哲爱江奕。”
江奕感到心满意足,端起碗喝汤。音乐戛然而止。“你等我一下,我去把唱针放回去。”
“不用,”房间的主人摁住他,“有的歌,偶尔拿出来听一次就行,听多了反而会败好感。”
唱针在空白槽发出像炒豆子的沙沙声。“我以前有很多唱片,后来搬家,考虑到收纳问题,就全都卖了,只留下这一张。”
“它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?”江奕问。
蔺哲低下头,经过一番沉思后说:“盒子上的字,是我母亲写的。那是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。小时候,她经常唱那首歌哄我睡觉。”
“你的妈妈对你真好。”
“嗯,她对每个人都很好。”他撩了下头发,露出笑容,“不说了,吃完了吗?吃完上床睡觉,床品都是新换的,这点你放心。”
江奕:“那你呢?”
“我有沙发椅啊,再不济,还有睡袋。”
“这怎么行?这是你家。”
“是我们两个人的家。”蔺哲揉了揉他的脑袋,“那张床太小,要挤在一起谁都睡不好。听话。明天……明天我想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翡翠园就在前面,那就是早年用来安葬逝者的翡翠墓园。雕刻精美的牌坊,形状各异、参差错落的墓碑连成一块巨大的彩色原矿石,触目惊心。
“2067年1月27日,东大陆正式实行《人类延续法案》。”蔺哲讲述,“各地方政府下令,凡满足生育条件的女性必须例行公事,同无血缘关系的成年男性结婚,并按规定在五年内生育三名子女,否则视为违反社会管理,轻则拘留,重则收监。
“除异性婚配条例外,该法案还杂糅了早期针对文化的严苛法令,旨在保护传统价值观。譬如同性恋者及宣扬同性恋或跨性别者可被判处2-7年监禁;禁止一切非异性恋言情文化产物进入市场,创作并传播者会被通报批评、罚款,传播并盈利者会被判刑,最高刑期20年。
“该法案一经推出,立即点燃全网舆论,其中99的声音都是反对。然而,网络、数据,这些都是人为可控的。再重大再丑陋的事件,没几天就会被无关紧要的黄色新闻所淹没。深夜的海啸终会在黎明到来时平息。
“愤慨过后,大家又变成了行尸走肉。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接受政策,甚至热衷于此,好像在灾难面前,繁衍是一件很神圣的事,是自然法则,只有牺牲自我的人才值得被歌颂,那些探讨人权、拒绝生育的人都是反社会毒瘤。”
墓园里有假花、有古陌荒阡、有腐坏的贡品,石狮子上沾满污垢。“2月15日,世界首个人类繁殖基地,也就是‘蜂巢’,在东南亚的一个小岛上建立,用来收押拒绝婚配的女性。
“半个月后,一名姑娘从那里逃出来,她叫艾琳娜,那时她只有16岁。她联系她的女性朋友,以及朋友的朋友,成立女权组织‘不驯之女’,炸毁了制造性i交监测芯片的总工厂,并于当日剖腹自杀,因为,她发现她怀孕了。
“她恨它,恨之入骨,对她来说,那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,一条恶心的害虫?——我外婆的书上是这样写的,社会的发展离不开女性,虽说男性占数量优势,但绝大多数男性依然需要女性。为什么他们有求于女性却又要去迫害女性?其本质无异于假信徒去庙里拜佛,祈祷无果,一怒之下掀翻供桌、毁坏佛像。”
意识到江奕在看他,蔺哲点点头,接着道:“我外婆亲眼目睹了她的死亡,后来,艾琳娜被她的伙伴们安葬在这里。这里,也有她们每一个人的坟墓。人事更迭,法案依旧。”
在焦黑的天使雕像后面,巍然耸立着枝叶凋零的红桧树,粗壮的树干已然枯裂。
他松开江奕的胳膊,紧紧握住他的手。他们走到大树前。在东方天空上斜挂着一个灼灼耀眼的银盘,两缕轻薄的镶着紫边的红云伸出爪子攫住了它。倾泻的光线从树梢上斜射下来,把整座墓园染成一片粉金。
就在这看不见的良夜中,他牵着江奕,把另一只手贴在树皮上。“妈,我带我男朋友来看您了。”
江奕睁大了眼睛,直直盯着蔺哲戴口罩的侧脸。一条树枝伸过来,将他们轻轻缠绕,摩挲他们的臂膀和后脑勺。“他叫江奕,今天刚好是,我认识他的第八年。”
今天?——江奕算了算,八年前的

